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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8、二三九 (3 / 3)

    他好像难受,无法承受,可是又仿佛跳出了自己的身体,看戏一般,呆呆的站着,不知该回应。

    他最终还是有离开学校。

    他还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,想去他去过的地方,坐他坐过的飞机。

    可他偶尔复习写卷子的时候,也会想起他父母痛苦的情,想起向坚笑他“是几次了?四次了吧?”,想起村里人说“就他们家那样,还想出个大学生,真以为自己祖坟冒青烟了啊”,想起他爸妈说“你个命,认命吧。”

    临近考试的时候,叶遇病了,他拖着病体去了考场,意识模糊的答着试卷。

    他隐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村子里,从村头走到了村尾,从村尾又走到了村头,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,他兜兜转转的走来走去,却似乎走不出去。

    他看到风筝掉了下来,他跑过去捡了起来,却发现风筝有线,他法让飞起来。

    他『迷』『迷』糊糊的答着题,耳边总是嘈嘈杂杂。

    一会儿是他爸妈说他心比天高,一会儿是村里人挖苦的叫他“金凤凰”,一会儿是曾的工友劝他不都是一样的工作、结婚、生孩子。

    有人都在拉着他,想让他停下来。

    一年,年,三年,年年此。

    叶遇不是明白,他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,为什么都要笑他。

    他努力的想忽略掉他们,一个人坚强的往前走,却发现他好像越走越慢了。

    叶遇的意识慢慢混沌了起来,他的笔还在写着答案,可是他的脑子已法准确的思考了。

    他在最后的作文上,写了“命”个字,他不知道他的命是什么,但是……但是什么呢?

    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写个字是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不出他的料,一次,他依然成绩差。

    村里人已习惯了,叶遇的父母也习惯了,甚至连叶遇自己好像也习惯了。

    他攒的钱花完了,他去找了工作,开始继续挣钱,看书。

    他蹲在马路边,看着夕阳沉下去,一天又结束了。

    每一次都一样,每一天都一样,每一年都一样,有的一切,好像都从来有变过。

    还是他十八岁的时候那样,但是他已二十二岁了,他已复了四年了。

    向坚从修车厂出来,看到了他,叫他,“哟,金凤凰,怎么今天回去看书啊?”

    叶遇看着他抽着烟,站在夕阳下,——就连向坚的嘲笑,都和十八岁时的一样。

    叶遇站起身,往回走去。

    他一次开始怀疑人需要梦想吗?

    或许有梦想,人才能活的更轻松吧。

    叶遇扔了自己的书,点燃了自己的练习册,他学会了抽烟,和大家一起喝着酒打着扑克。

    他的父母欣喜的发现儿子变正常了。

    他们拍着他的肩膀,说,“就好,就好。”

    叶遇笑的声音大,心里悲伤,他在鲜花盛开的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,『迷』茫的抬起头,却再也有看到天空有飞机飞过。

    他再也有梦到风筝了。

    二十五岁的时候,叶遇结了婚,结婚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女孩儿,文化程度不高,但是漂亮,向坚他们拍着他的肩膀说他赚了。

    叶遇就也笑,说他赚了。

    他们说起了曾的事情,向坚说,“你现在想想,你当时是不是傻啊,非要考个大学,还不早早地就放弃,会让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。”其他人笑道。

    叶遇见他们笑,就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笑声敞亮,十分喜庆的样子。

    窗外下雪了,一个晚上,就积了厚厚的一层。

    叶遇送他们离开时,突然想到了曾的自己,那也是一个晚上,他蹲在生机盎然的夏天里,抽了一晚上的烟,哭哭笑笑的,恨不得死在那个夏天,死在无边的黑夜里。

    可那已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他看着白皑皑的白雪,安静的站着。

    大雪落下,落在他的身上,他就像一个停滞的不会思考的雪人。

    许久,叶遇拿出了烟,点燃了手里的烟。

    他一口一口抽着烟,最后,烟灭了,他的故事也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