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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7、番外《情迷沪州》(二) (6 / 9)

破梦者们知道贺予已是戴上了枷锁的恶龙,他不会再伤害任何人,于是他们解开了他的拘束,安静地退了出去,把空间留给了他们。

谢清呈没有回答他的话,谢清呈在视频里和贺予说的第一句话是带着无限的心惊和责备的,但那责备听起来很悲伤又温柔:“你是真的要跳海吗?怎么这么傻……”

明明是一句一点也不好笑的话,可是贺予在一瞬间就破涕为笑了,他哽咽着,他抚摸着屏幕,屏幕温热,他好像真的触碰到了万里之外的那个人的脸庞。

他的手指触摸过屏幕里的男人的脸颊,耳侧,嘴唇,鼻梁,最后落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。他的指尖在颤抖,他在视频里和谢清呈说:“哥……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是真的吗?”

“是植入式仿生义眼,这里刚研制出来的,和普通义眼不一样,是真的能看见……做了二十个小时的眼部神经拟生重建手术。”

贺予又笑了,笑着笑着脸上全是泪痕,他喃喃着说:“科技真是个好东西。”

谢清呈想了想,这或许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和人说情话。

理工男说:“它没有你好。”

贺予破涕为笑,他说:“我不好。我明明那么卑微,却要喜欢……”

他没有说天上的雪。尽管他从来都只认为天上的雪就是谢清呈。

他像是想弥补两年前曼德拉大战时的痛楚和遗憾。

他望着他,说:“却还要喜欢清晨的光……”

谢清呈顿了一下。

过了一会儿,他在屏幕那一头,温和地说:“是天上的雪也没事。我知道你的意思。”

贺予依然笑着,却堕下更多的泪来。

“我看着你陪着你两年了。”谢清呈说,“贺予,我不会再误解你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我知道你的心。”

贺予含泪笑着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“乖,别哭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.

车到了。

医院的大门缓然打开,窗外的风景换作了大片的湖泊和草坪,阳光在广阔草场上跃动,天鹅在粼粼湖光中穿行,贺予降下车窗,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初夏的温柔甜蜜的气息。在车往停车位驶去的路上,贺予忽然在湖泊边的一棵大树下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他的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,好像要在瞬间挣脱胸腔奔出来。

他不顾车未停泊,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去了:“谢清呈……谢清呈!!!”

不会错的,尽管那个身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,尽管那人站在树下望着天鹅湖,尽管他身上穿着的是和所有在这里接受疗养的病人一样的病号服,但贺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——这是他一生中绝不会认错的人。

这是他一生中不能被任何人、任何东西替代的珍宝。

“谢清呈——!!!”

他趴在窗口,探出去大喊大叫,又哭又笑着,引来草坪上的人们错愕惊诧不已的目光。

没错的……

大树下的人听到声音,肩膀蓦地一僵,然后,他回过头来了……

那一瞬间,阳光万倾。

是他……是他!!!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……

青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返身从车座里拿出了他带来的绣球花束,在热烈的阳光下,递向那个遥远的,却在朝着他大步奔来的高瘦身影。

忽地,大风吹来,绣球花上的薄薄覆着的纱又一次被扬起了,那雪白轻纱飘着,摆着,随风扬着……

最后,白纱竟轻轻地落在了谢清呈的头上,如同微雪覆落。

“谢清呈……”贺予又泣又笑地,最终哽咽不成声。

司机似乎也为他的情绪所打动,尽管不知道贺予在说什么,但这个外国人还是放弃了把车开到规定停车位的想法,善解人意地靠边按下了手刹,朝他笑了笑,示意他可以下车了。

贺予飞快地和他说了声谢谢,车门打开,他抱着花束,擦了擦眼泪,飞一样地奔了出去。他没有规矩,跨过花坛,翻过栏杆,冒冒失失跌跌撞撞,像十九岁那年炙热地爱上了谢清呈的那个少年一样,怀着无限的欢欣和幸福感,向着那个正在原地轻轻咳嗽着准备把轻纱扯下来的男人飞奔而去。

他跑到他面前,喘息着,胸口怦怦直跳,他停在他面前。

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从惊愕转至发笑了。

但贺予毫不在意。

他用亮的惊人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,看着谢清呈清癯却已有了血色的面庞,看着他消瘦却依然高大的身躯,看着他真真实实地存在着,看着他隔着那雪白的纱,抬起头来,在轻纱下看着他的时候,那双几乎与昨日无异的桃花眼眸。

雪声偏傍竹。

贺予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把怀里的绣球花给他,还是应该先抱住他,他刚才跌跌撞撞,现在哆哆嗦嗦,他激动而莽撞,如同那个始终未变的少年,他眼里含着热泪,嘴角颤抖,想笑,又想哭,他真挚而热切,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
最后是谢清呈抬手掀起了那雪白而缠绵的轻纱,在白纱下看着他——

万倾阳光在天鹅湖上空照耀下来,轻纱被温柔的夏风吹着,悱恻纠缠中垂落肩头。世上有万般美景,谢清呈只看着贺予的眼睛,半晌后他笑起来,他从未有过那么好看的时候,哪怕是贺予第一次见到的二十一岁的他,也没有此刻这样令人一生都忘不掉的英俊,令人痴迷。

无尽夏簇在他们之间,无尽的红与无尽的紫,无尽的蓝与无尽的夏。当年的那一扇心门终于缓慢地打开了,孩子走进书房,在铺天漫地的阳光里,找到了坐在窗前的谢医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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