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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、抉择 (6 / 8)

 “谁说我要破坏结界了?总之我有办法!你先去照顾江折容!”

 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附近,桑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草丛里。娄初伯无可奈何,只得将灵石扔向墙垣,只听一声爆破声,结界果然绽开了一个裂口,他嗖地一下就钻了出去。

 追兵被娄初伯的那下动静引去了。桑桑轻易就来到了那座小院的墙边,双爪开始用力地挖洞。

 他们这一族妖怪的独特技能,就是打洞。

 不仅稳,还快。

 那座院子和之前囚禁她的不一样,并没有铺砌砖块。被雨水泡了几夜的湿润泥土,比平时更容易刨开。从外面看,只看得到草丛在晃动,让人分不清是大雨导致的,还是风在吹拂。

 泥土被弹飞,堆成了一座小山。若拨开草丛,就会看到一只淡黄色的东西,上半身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,在奋力刨洞,只剩下一个肥嘟嘟的屁股露在空气里,左右晃动,颠起了一串小波浪,不一会儿,就完全消失在了洞里。

 院墙的里侧,墙根鼓起了一个小土包。“噗”一下,冒出了一个小脑袋。

 桑桑无声地钻了出来,警惕地一扫四周。果然,外面守着的那两个人根本没发现她进来了。

 第一步成功。桑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,四足并行地跑到了唯一的那座屋子前,从窗口攀了进去。

 房间内部安静而昏暗,烛火笼在绢纱中,晕开了一团朦朦胧胧的光。一进窗户,比在外面还浓郁百倍的药味儿扑鼻而来,呛得桑桑一退,用粉爪子捂紧了鼻。

 环顾一圈,看到这个房间和外面格格不入的奢华布置,桑桑就掩不住惊讶。真没想到,这江邵还是个孝子,外面都这么破败了,还能把父亲的房间维持为过去的水平。

 床榻上隆起了一个人形,纱幔飘飞。桑桑藏在花瓶后面,战战兢兢地躲了片刻,没瞧见动静,就跑到了柱子旁,灵活地爬上了横梁。

 忽然间,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浑浊的呻|吟,桑桑吓了一跳,缩起脑袋,屏住呼吸,好在,对方并不是醒了,而是昏睡中发出了叫声而已。

 顺着横梁,终于爬到了屏风内侧、床榻的斜上方,桑桑定睛看去,暗自心惊。

 床的四周,设下了古怪的阵法,用血写就的黄符密密麻麻地在飘飞。

 和顶多称得上眉眼端正的江邵不一样,江含真的长相,是标准的美男子。而且,出乎意料地非常年轻,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,有点怪异。但身体上的折磨还是让他的眉间鼻边染上了病痛和阴郁的纹路,显得刻薄瘦削。

 他没有盖被子,只穿着白色的单衣,衣襟还微微敞开着,可以清晰看见,有一团岩浆般绚丽的火光在他的胸腹处游动、冲撞,仿佛被困厄在他的身体里,找不到出口。每次仿佛要破体而出的时刻,床边的符咒便会亮起,这股火光便如碰壁了一样,倏地缩回。江含真的身体也会剧烈颤抖一下。

 但不管怎么游动,这股力量都避开了江含真的心脏位置,没有进入那儿。

 桑桑激动了起来,短尾翘起。

 她找到了,那就是江折容的心魂!

 原来江含真这家伙抢走心魂后,自己私吞了。

 记得江折夜曾说过,心魂是他父亲用一只稀世大妖的心脏研炼出来的邪肆力量,一般来说无法客居在人类身体里,也就是和江折容才罕见地相融得那么好。

 这股力量能让一个濒死的孩子起死回生,一定还有其它功效。

 江含真应该想拥有这股力量,却没有那个能耐让它安分地待着自己的身体里,只能用邪法禁锢着它——心魂心魂,顾名思义,它必须待在心脏里。结果它现在一直避开江含真的心脏,足见根本不愿意入港。

 桑桑的视线在法阵和江含真身上来回转动。是不是破坏掉这个阵法,就可以释放心魂了呢?

 无法预估这样做会不会引发更恐怖的后果。可是,时间不等人,只能试一试了。

 唯恐在这儿使用妖力会引发外人注意,桑桑顺着纱幔下滑,来到桌子上,来到了烛灯旁,跟大力士一样抬起了它,来到了法阵旁,掷了过去。

 密集干燥的符咒是最好的燃烧物,火焰“嘶”地迅速攀升,熊熊燃烧,黄符卷曲、发黑,法阵就这样遭到了破坏。在灼烧的高温下,江含真必然会醒来,他的面上浮现出了扭曲的神情,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,勃然大怒地推开了燃烧的黄符,用力地踩灭它们,同时,一双鹰眸冷森森地一扫,居然很快就锁定了房梁上的桑桑。

 桑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发现了自己,看到他披头散发,面孔凶狠,如同 一只出笼恶鬼,也吓得连连退后。但来不及对她做什么,江含真就痛苦地捂着身体,跪了下来,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衰老: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
 一簇耀眼的火光,从他腹部破体而出。血如红梅,洒了一地,冒出了白色的烟雾。

 法阵的火的确已经被踩熄了,但遭到的破坏已不可挽回,岌岌可危的平衡也被打破了,失去了禁锢心魂的力量。绚丽的火光如有灵性,离开了江含真的身体,便在房屋里横冲直撞,“砰砰”地撞碎了瓦片、房梁,最后冲向了江含真,满含恶意地裹住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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