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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8、078 (2 / 4)

 “……”

 床榻上的尸身安安静静的。如果她还活着,大概会伸手捏他的脸颊一下,让他别那么急躁,慢慢地说。

 裴渡的眼睛忽然红了,重重地喘着气。

 他想不明白,就是不明白。

 他一直都以为,秦桑栀肤浅地喜欢他的外表,也喜欢他装出来的那些好的地方。

 但原来,在三年前,她就已经知道他不怀好意,已经看过他装乖之下的真实不堪的一面,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。

 为什么她还要装做没听见那些话,还要对他那么好,一点点地温暖他,试图引着他向好?

 付出了这么多,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?

 会不会……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?她不是在装死,绝情蛊发作也是真的?

 这个疑问反复地刺戳着裴渡的神经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更希望得到哪一个答案。

 可惜,这世上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,永远都不会说话了。

 对真实答案的恐惧夹杂着某种卑微的希冀,会成一把永生永世的枷锁。

 但是,不管秦桑栀喜不喜欢他,这场游戏,他还是赢了。

 裴渡刻意而僵硬地发出了两下笑声,笑得却很难听。

 感觉不到任何快慰,好像心脏有块肉烂掉了,蛀空了,牵刺得他的脑子一阵阵地胀痛。

 这不可能,他已经赢了。不管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,区别只在于赢得多和少而已。

 他应该很高兴才对。

 对,他这一定是……高兴过头了。

 裴渡咬着牙,恶狠狠地想。却还是蹲下来,抱着自己。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到脖前,摸着那枚玉石和两颗小金虎,才能稍微抵御住那种无孔不入、让他手足无措的恐惧和抽痛。

 .

 裴渡在这间废弃的客栈里住了下来。

 在很多年前,他决意要杀掉和董邵离沾亲带故的所有人,连狗也不放过,如此才解恨。

 如今,秦桑栀死了,那个可恨的秦跃,还活在世上。

 按道理,裴渡应该尽快处理好秦桑栀的尸体,治好肩伤,弄死了秦跃,结束了这堆破事后,再换个地方逍遥自在地过。

 可不知为何,裴渡就是不想动。

 在人死以后,若是置之不理,按照自然规律,不出数日,就会开始腐化。

 但魔修之所以为魔修,就是因为他们能弄到一些违背法则的东西。

 早年,裴渡在各处游历时曾得一物,名唤灭明珠,约莫人的眼黑仁大小,将它置入尸身舌下压着,可极大地延缓腐化,甚至能保存好几十年。

 或许,还是因为不肯死心,抱着一丝“她根本不喜欢他,偷偷练了龟息气功在假死”的心思,裴渡将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,把这颗珠子放进了她的舌下。

 死人不会疼,也不会饿,裴渡拉开她下巴和舌头的动作,却小心得仿佛怕弄痛她——尽管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份可笑又没意义的小心翼翼。

 放妥了灭明珠,裴渡用布巾给她擦干净了脸和脖子,就蹲在旁边,专注地看着,慢慢地又笑了起来。

 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,和活着的时候也没多大不同。

 无奈,延缓之法不比复生。这地方太烂太旧了,又大灰尘,秦桑栀或许一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。

 两日后,她的脸上开始沾了灰尘,肌肤也有点干涸了,美丽依旧,却不复活人的温暖柔软。

 仿佛迫使他面对某些他不愿承认的现实。裴渡给她擦脸的手微微发着抖,可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,若无其事地擦完了。

 他的肩膀越来越疼,手也有烧伤的地方,需要药去治。但泸曲主城里如今正戒严,秦家小姐家中失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。进去主城不安全,他也不敢抛下尸身去太远的地方。所以习惯性地置之不理。但某日想起来,以前的自己只是被蟹壳扎到手指,秦桑栀也会紧张地拉他去包扎。一下子,那些麻木的伤口好像突然一起变疼了——因为被娇惯过,才叫嚣着不满现在的待遇。

 但不光是被捅伤烧伤的地方在疼。近些日子,裴渡总觉得心脏很闷,有时候,半夜辗转反侧,半边身体都经常疼得抽搐。经常睁着眼,侧躺着,看着床的方向直到天亮。

 很短的时间内,他就瘦了一圈。

 裴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恼火地运转了几周灵力,也没发现身体内部和金丹有什么问题。

 可那种绵绵不息的空虚和痛楚,却一直都断不了。

 某日,裴渡醒来时,觉得头很疼,脸颊也热,意识到自己发起高热了。

 他终于找了附近的村子,寻了赤脚大夫买药。回来时,与几个村中妇人擦肩而过,裴渡忽然想到了什么,拦住了她们,听不懂她们的乡音,就比划手势,有点笨拙地买了一大堆女人涂脸的香膏。

 不仅如此,他还买了修补房屋的东西,糊上了破掉的窗纸,还修好了门,这样他出去时,就能锁着房间。不但如此,他还将秦桑栀躺着的那件他的外衣,换成了正经的干净的被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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