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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67、随遇而躺 (2 / 3)

    诗人写不出理想的诗句,文人作不出符合预期的文章,而后三尺白绫、水中求月者,历史上屡见不鲜。

    于白玉瑕而言,首先最残酷的一件事情在于——

    他与革蜚的差距被拉开了,且被拉得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他曾经那么自信,笃定自己能够超过革蜚。甚至于对时间都有预期,便是在神临境这个层次中。

    但从山海境回来之后,革蜚仿佛脱胎换骨……本就是承继革氏希望的天骄,竟然百尺竿头还能更进一步。

    对于神通道术,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甚至把握道途,甚至于以恐怖的速度拔高修为,最近都要开始冲击神临。

    他追得很辛苦!

    却逐渐连对方的背影也看不到。

    革蜚是革氏嫡传,他亦是白氏之后。

    革蜚师承名相高政,他白玉瑕求道暮鼓书院,先生也是真人,虽不如高政,教他却也绰绰有余。

    他差在哪里?

    方方面面都不输,只能是差在他自己!

    列国天骄争辉,他不如人。如今仅在越国一国之内,他也被远远地甩开了。

    人们论及革蜚,再不以他白玉瑕并称。

    他长期处于一种“不愿意接受、却只能让自己习惯”的状态中,而在这个时候,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、不修边幅的、死鱼眼的男人,登上门来。

    言曰挑战,要求闭门,说是不欲扬名,只为验证同境极限。

    说是一路西来,未逢一败。

    他亦有心与别处的强者试手,尝试着寻回一些自信——万一只是革蜚突然开窍,而非他白玉瑕太过愚鲁呢?

    然后他就输了。

    惨败。

    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古飞剑之术,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无名之辈。

    干脆利落地击败了他。

    “胜败乃兵家常事。”

    他尝试这么宽慰自己。

    可你白玉瑕又不是兵家。

    很多次想要凝神修炼,却总是想到那一战,那一张唏嘘的脸,那一对无神的眼睛——那么颓废的一个人,是怎么爆发出那么恐怖的杀力的?

    在超凡世界里,人到底应该坚守什么?坚持什么?是什么让一个人变得强大?

    读过很多书,懂得很多道理,但不知道怎么走下去。

    家族责任,身兼的官职,人脉的维护,应该读的书,应该练的术……如此诸般种种,他索性什么也不管。

    在一个平常的午后,披一件月色窄袖长袍,什么交代也没有,就此离开了家门。

    找了很久,终于又找到了这人——其人试剑天下,一路直行,已经到了梁国境内,甚至于梁都汴城都已是不远。

    “我说,你总跟着我做什么?”死鱼眼问。

    尽管已经表达过很多次,鬓角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玉瑕,还是认认真真地说道:“咱们再打一场。”

    “不打行不行?”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死鱼眼转身就走,刚才那两个问题,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以至于他走路的时候,都恹恹的没精神。

    白玉瑕不是没有试过强行挑起战斗,比如突然刺他一剑。

    但这厮根本不闪不避,总是一副有种你就杀了我的样子,甚至会突然停下来找个地方晒太阳睡午觉。

    他发现自己甚至是被当做卫兵来用,因为这厮睡得实在是太放松。

    复盘先前在越国境内的那一战,有太多不尽人意的地方。因为被革蜚压制出了阴影,精神状态并非巅峰,未能完美发挥自己……

    说是给自己找理由也好,说是无法面对失败也罢,白玉瑕真的很想再打一场。

    但这人怎么都不同意了。

    伱挑战我,我应了。我挑战你,你不理?

    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

    白玉瑕紧跟其后、亦步亦趋:“请接受我的挑战。”

    死鱼眼头都懒得摇,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,看了一下天色,便转道往林中去了。

    白玉瑕知道,他又要找地方睡觉。

    虽然这时候正是黄昏,夕阳犹有几分余烈,没有几个人会在这时候入睡。但死鱼眼是绝不会辛苦自己多赶一点路的。

    跟了这么些天,白玉瑕对这厮的风格,也算是有些熟悉了。能躺着绝不坐着,能坐着绝不站着。

    若是给他一块木板,一条河,他能直接漂到汴城去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。

    随意地绕了几绕,死鱼眼就找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,飞身上去,躺在了横叉上,舒服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别看这厮这般漫不经心,你若真的仔细观察,会发现附近没有哪个树杈比这处更合适、更舒服。

    白玉瑕飞身飘在空中,静静地看着他的睡容。

    未几。

    胡子拉碴的男人,  忍不住睁开死鱼眼:“这位兄台,要不然你也休息一下?”

    白玉瑕执着地道:“你总要告诉我,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打?”

    “我要怎么说,你才能放过我?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都不行,必须要答应我再打一场。”白玉瑕很严谨:“但是我希望你实话实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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